第36章
   
   
   
   
	  柳知漾从来不吃糖果,他也不爱吃。
  但他这次却鬼使神差的想。
  水果味的糖,并不难闻。
  说着这些话时,江至迩始终很平静。
  “他们说我是个废物。”
  就这一句,让柳知漾瞬间拧起了眉头。
  谁说的?
  瞎吗?
  “他们总说要给家里带来价值,不然就把我赶出去。”
  在泛上来的情绪中,柳知漾才品出味道,他很诧异,因为即便是他了解过江至迩的家境,也不可能想象出那带出来的状态。
  但一定,很糟糕。
  柳知漾有了结论,今天找上来那些人有非常大的概率与江至迩家庭有关。
  那些伤痕,有点太过分了。
  “他们还说——”
  江至迩仿佛想到很难受的事情,微微低下头,声音越来越轻。
  那话的尾音到后来就听不见了,但足足让人迷惑不解,到底说了什么会让少年如此痛苦。
  宛若睡着了一般,整个屋子都是静悄悄的,这边的小区住户很少,在夜晚更是消停极了。
  于是,柳知漾清楚地听到来自胸膛处的震感。
  咚咚,咚咚,咚咚。
  或许是起了一丝怜悯之心,才让柳知漾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压在身上的人。
  他们算是陌生,他们见的次数不多,此刻却如世界上最亲密的人,紧紧搂着对方,在冰冷的夜晚汲取彼此的温度。
  这非常,非常怪。
  他看着宛若陷入沉睡的,枕在他锁骨窝处的江至迩,脸上的不愉神色越来越明显。
  怎么能这么没有戒备心。
  随便一个陌生人就让他进屋,随便躺靠在别人身上不管不顾,随便吐露自己的情绪这很容易让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而且,他们两个也不能就这样一直待着。
  就算他是个男的,也不能搂搂抱抱啊,还是在对方有伴侣的情况下。
  于是他沉声推了推江至迩:“喂——”
  在这一瞬间,江至迩的指尖抵在了他的嘴唇上,迷茫地眨眨眼,比了个“嘘”。
  ?
  犯什么神经。
  柳知漾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到头了,最后一点点也在此刻消失殆尽。
  他一把攥住江至迩的手腕,在听见对方嘶了一声后,立刻松了力道。
  这其实算是一个关心的动作。
  江至迩仿佛因为他的细心,一时的偏让,微微勾起了唇角。
  而后,忽然凑到他的下巴上——也许只是想低个头,但人晕晕的,可见收不住力。
  只能看见对方鬓角,软软贴在耳后的发丝,声音因为动作压得低低的,哑哑的。
  上来就是一句——
  “我不讨厌你。”
  柳知漾:“……”
  怎么莫名有一种一片真心喂了西北风的感觉。
  他面无表情地哦一声:“谢谢你啊。”
  然后,他听见江至迩笑了,笑声不规则地洒落在他耳边,也是闷闷的,但不难听。
  “送你个东西。”
  声音忽然窸窸窣窣的,那是衣服摩擦发出的动静,就这么暗自决定后,分明锐利的骨节一闪而过。
  然后当柳知漾看清楚时——就静静勾在江至迩指尖。
  是他原本从江至迩兜里拿出来过的发圈。
  他僵住了。
  江至迩自说自话道:“你的中长发真性感,真好看。”
  发自肺腑一样深深感叹。
  “送给你好不好,只送给你。”
  并不是女朋友,而是要送给……他?
  留头发是无心之举,有一天那么想了,于是就那么做了。
  他没对它有很独特的感情,也没专门买过皮套,都是随手抓起来哪个能扎的就扎起来。
  不等他回话,江至迩就自觉微微挺直了些肩膀,正常一个人的重量消失后,柳知漾一定会觉得轻松。
  但他现在非但没有,反而沉甸甸的。
  江至迩一看的确没和长发打过交道,来回翻弄也没系好,此时他有点气愤似的紧盯着那处。
  目光不停闪烁,少有的看起来有些孩子气,不会让人厌烦,只会让人不自觉地为他笑笑。
  谁会和头发过不去。
  在他下一次准备继续抗争时,柳知漾已经被折磨得麻木了,他觉得这一晚上的遭遇比他一年遇到的事都多,还麻烦。
  他瞪了那个毫不自知的麻烦鬼一眼,最后深吸一口气把皮套夺回手中。
  倒不是妥协,因为眼前的人一看就是在耍酒疯。
  但一听到这不是来源于哪个女孩,也就是说对方是单身。
  服了。
  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被沾了一身薄荷味,掺了一些酒味,有来自自己的,有来自江至迩的。
  江至迩浑身是伤,弄得柳知漾都不敢随便碰他了。
  他的指尖刚刚触到凉意,皮套有两处装饰是银质的链——
  江至迩忽而开口,补上了没说完的话。
  他没再笑,收敛了笑意的声线中,原本的少年感凸显而来,多了几分清冷低沉。
  “但是,谁管他们呢。”
  少年不笑的时候,那种萦绕在身边的温柔消失得一干二净,生出一种浓浓的处在暗夜的感觉。
  江至迩的目光紧紧盯着他,这般,柳知漾可以看清对方的全部表情。
  这次,柳知漾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你知道吗。”
  低下来的嗓音仿佛有着蛊惑的意味。
  “男孩子也是可以喜欢男孩子的。”
  第22章 现实。
  又是一个星期一, 在你第不知道多少次在床上翻来翻去试图抗争,乃至把毛茸茸的头发滚得一团糟后——
  你最终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坐起来。
  质疑公鸡,理解公鸡,成为公鸡。
  到底是谁发明的早八呢?
  有一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灵魂还未回归, □□已经要开始吃上早饭。
  出租屋离学校不远, 走过去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秉着对自己早起的最后一分尊重,你从衣架上捞走黑色口罩和黑色鸭舌帽。
  从现在开始, 你要做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谁也不要和你说话。
  达到一边走一边睡的可靠现象。
  早上是一节大课,几个和你关系不错的男生早早帮你占好了位置。
  “苏洱, 这边。”
  你拎着几个袋子放到桌子让他们分赃,自己则是挑了一杯豆浆, 没对几个卷饼包子下手。
  现在太早了, 你还有点咽不下去,一会儿再说吧。
  还没上课, 教师里聊天的、玩手机的居多。
  吸管破开塑料发出轻快的啪嗒一声,你把帽子往下压了压,枕在臂弯里进入睡眠。
  迷迷糊糊地, 你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你打通了游戏全结局,就是《纯爱扮演计划》这个游戏,它的制作商给你发来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