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小年
何雨芊安然躺在被窝时才再次打开手机，不意外收到了李月繁的退还通知，对方也没有回信。
这钱如烫手山芋，一刻不还心中难安，于是乎她点开支付宝，这个迄今只用过一次的app开始研究，可半天没找到退款之类的按键。苦恼之际，她忽然顿悟，既然钱是自动到账，那她也可以转账转回去！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噼里啪啦输入金额、密码，最后付款成功，山芋离手。
“我真是蠢死了！”她唰地躺下，对着空气猛锤了几拳。
这点动静也传到隔壁去了，不一会儿，她听到了敲墙声。
“姐姐怎么了？”
“没怎么，睡觉吧。”
何雨芊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再在意李月繁回不回信，她既生人勿近如此，不回也是意料之中。
另一边，何煦阳闻言收回了手指，指关节上印着几道指甲掐出来的痕迹。他仰躺着凝望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强迫自己闭眼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熬到两点钟，他终是没忍住，轻手轻脚下床，急速打开电脑，上二中校园论坛查起了李月繁的信息。
没有找到她的正脸照，只有一张穿着校服的背影，低马尾，平平无奇，然而成绩甚是耀眼——期末总分1005分，也就差他十分，在一中能排进前五。不过性格孤僻，遗世独立，吐槽她死装的人挺多。
看到有人说她小学初中都在百誉私立中学就读，何煦阳又去了百誉的官网，查到了她的毕业照。放大一看，他的眼神凌厉了起来，这正脸竟非其貌不扬，他暗自咬牙，怪不得姐姐总想认识她！
综合评价，此人冷艳，才华出众，冰山这一块，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人，却愿意对姐姐说可以……
“高冷姐p和活泼妹1最好嗑了，谁能拒绝热情似火的小太阳？这不分分钟冰雪消融春回大地嘛。”
张芸和梁敏的闲话此刻像是恶魔的低语，他阴郁地盯着屏幕，心里恶狠狠地想：你最好不是。
两人一夜无梦。
翌日是小年，又因暖阳照射下的初雪甚美，早晨格外热闹。孩童们走街串巷，你追我跑，欢声笑语似要穿透钢筋水泥传到每家每户去。
何雨芊是全家最早起床的，她自觉过了爱玩雪的年纪，便冲了杯热豆浆，站在阳台上俯观楼下的小孩打雪仗。
没一会儿，她身后多了个人。
“姐姐小年快乐～”何煦阳埋在她颈窝深吸了一口香气，顺便悄无声地嘬了一个浅印儿。
何雨芊习惯性抬手揉了弟弟一下，把手里还剩一半的豆浆递给了他。不过他没接，而是将嘴凑过去，意思是要姐姐喂，她也宠溺地转动手腕，直到杯子见底。
“姐姐，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后，何雨芊转了个身，眼带笑意戳了戳他胸口，“没有呀，倒是你，昨天怎么放不开？压着我都不敢用力顶，其实你可——”
何煦阳抱着她时就有些心猿意马，淫思活络，他怕听下去会勃起，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巴，“我是担心你疼，身上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何雨芊眯了眯眼，舔了一口他的手心，吓得他又立马松手。
“姐姐！”
“好啦好啦，我真没摔疼别处，就只磕到了头，洗脸的时候换了纱布，伤口结痂了，不疼的。”
巧得很，她刚说完，爸妈房间的门就开了。
“你们俩起好早啊。”
何雨芊不着痕迹地同弟弟拉开了距离，笑嘻嘻地回应爸爸，“外面雪很漂亮！”
“衣服穿够没？别着凉。”妈妈随爸爸身后，“芊啊，身上有不舒服吗？”
“没。”
“额头痛不痛呀？”
“不痛了。”
“那就好，对咯，今天小年，你俩快过来，发压岁钱啦～”
何雨芊给予了妈妈最高的情绪价值，冲过去拥抱她，惊喜道：“哇塞！谢谢妈妈～祝我风姿绰约娉婷秀雅蕙质兰心的母亲大人，还有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父亲大人小年快乐！”
爸妈的嘴角要咧到天上去了，“你说的这是我们吗？”
“怎么不是，在女儿眼里什么好词形容爸妈都不为过。”
何煦阳安静地听着姐姐说完，乖巧地附和：“嗯嗯！”
“哎哟哎哟，妈都不好意思了。晚上想不想去吃火锅？”
“想！”
“那就这么定了。”
一番热闹后，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地围在一起吃面条，稍作休憩便开始了小年的惯例——大扫除。
母女俩的任务量最少，负责整理收纳东西，抹布和拖把活儿都交给了父子二人。
何雨芊收拾厨房时，手机放在了客厅茶几上，静音的缘故，她对来电毫无察觉，倒是正在擦茶几的何煦阳看见了。
连着两个电话，在此之前还有十多条QQ消息。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见姐姐背对着自己，便沉着脸打开了她的手机。
电话来自“三金”，QQ信息也都是这人发来的，大致意思是：分班名单出来了，幸运地又和姐姐同班。
听语气是女孩子，何煦阳放下了警戒，把分班名单表转给了自己，接着翻看起其他软件的消息。微信上很多人给姐姐发小年祝福，还有一些开了免打扰的群消息，至于李月繁，聊天框已经被挤到底下了。
他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三金”又发来几条信息，聊天框上出现了红色角标，他没继续看，退出应用，施施然拿着手机走向厨房。
“姐姐，有电话。”
何雨芊自然而然接过，点开电话，又点开QQ，出于对弟弟的信任，丝毫没察觉到角标数字与实际信息数不符。
“哇，分班表出来了！”
一旁的妈妈被吸引，“这么快？”
“邱鑫蕊她姑姑是教务处的，这是内部消息。”
“那你去看看吧，也歇会儿。”
何雨芊兴奋地点开了文件，001班是文尖，002和003则是理尖，重点班有1至6六个。李月繁在002，唐前雪在003，接着往下看，她看见了自己的名字，002班，她松了口气，随后筛选出002班的名单，发现有大半都是她认识的。
忽然间非常向往开学的日子。
“姐姐很开心呀。”
“当然，新班好多老熟人。”
“这样啊，我看看，嗯，李月繁和你也在一个班，因为这个开心吗？”
说这话时，何煦阳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姐姐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何雨芊明显有几分错愕，“不是呀，为什么这么说？”
“昨天姐姐不是很开心么，这人主动加你，还好是女生，不然我以为……”
“何煦阳，醋不要乱吃！”何雨芊暗暗掐了一把他的腰，“你以为什么？她是女孩子！”
“都叫你别吃我朋友的醋了，半年过去就是不听？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啊？”
何煦阳见好就收，抓着她的手小幅度晃了晃，“知道知道，我没吃醋呀，我要继续干活了。”
何雨芊嗔视，“快滚。”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看到自己和李月繁在同一个班，她是有一点高兴的，可今天一上午过去，李月繁的聊天框依然没有信息，由此她更多的还是感慨有缘无份。
——
真的有缘无份吗？
夜晚，火锅店热气腾腾，人员爆满。这是一家新店，装修高端大气，服务优质高效。店里以牛肉为招牌，还营炒菜烧烤。
一家四口奔着招牌牛肉来的，火速点了四盘。
“好嘞，您稍等，我们这就去布菜。”
8桌靠窗，调完料等菜的间隙里何雨芊百无聊赖地在布满水汽的玻璃窗上擦出一片圆形，观察着窗外。
望舒睥睨众生，意味深长地洒下澄澈的月光，积雪承接反射月神的赠礼，让世界看起来格外明亮。
下一刻，她眼睛蓦然睁大，透过玻璃，借助月光，她看见了熟悉的身影。